大家也都知道我国自清政府下台之后国内一片混论,尤其到了民国时期,更是土匪横行,坏事做尽。其实,中国的土匪存在已久,在近代发展较快,尤其是民国时期最为猖獗,土匪问题已经成为一个无可回避的历史事实。然而就在民国之前,河南就以多匪著称国内,到了民国时期,河南的土匪更是越来越多,而目前对河南土匪情况的介绍又是少之又少,今天我们就拿扈全禄为例来看一看河南的土匪到底有多猖狂。
土匪在河南有着很深的社会渊源。清末,由于政局动荡,土匪趁机蜂拥而起。恰好辛亥革命和民国的建立又提供了一个新的契机,土匪更是形成燎原之势,并且是愈演愈烈,成了此后三十多年河南社会的一大特色。民国时期,河南的匪情居全国之首,影响也是极其广泛,成为了社会各方面关注的焦点。天津,长沙的《大公报》,上海的《民国日报、《申报》等经常有刊载河南匪情的文章。
而我们今天要说的扈全禄就是其中的一位。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又做过哪些坏事呢?说起来啊,他还是民国的少将呢!扈全禄(1901~1949),字秀臣。原河南浚县扈堂村(今属鹤壁市庞村镇)人,民国少将。当然少将是后来的身份。开始他也只是一个土匪头而已。1932年,国民党浚县县政府曾以五百银币悬赏缉巨匪扈全禄。不久,他到汤阴县保安队当兵,1935年4月被除名。1936年冬,扈全禄去淇县老寨当土匪,到1937年冬,已发展到1000多人,自任司令。1938年初,国民党六十八军驻扎浚县,委扈全禄为浚县抗日义勇军第一路司令。他纠集数千人,横行于浚、淇、汤、滑等地。
说起残忍,我想没有多少人会超越他。当时他所在的地距离河南鹤壁市浚县有几十公里。由于当时军阀混战,他经常到这一带烧杀抢掠。一次,扈全禄来到河头,葫芦套,曹洼等地抢粮,当地村民手持红缨枪、铁叉、木棍进行自卫。终因寡不敌众,遭到失败。匪徒们进村后,百余名村民被残杀,数百间房屋被焚烧。杀人手段极其残忍,现在仍有一些村里的老人回忆起他都会说恐怖:经常将村里人活埋在地里,然后露出头让牛带犁耕地。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残忍。
当然这样的恶霸必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1947年4月,刘邓大军三纵队陈锡联部在汤阴、淇县地方武装配合下,向庞村及杨小屯发起进攻,毙伤扈部200余人,俘虏800余人,扈只身逃跑。1949年春,新乡解放,扈全禄被捉拿归案,递解淇县人民政府(当时,扈堂已划归淇县)。淇、浚、汤、滑四县人民强烈要求严惩扈匪,扈全禄行刑前自缢身死。现如今,扈全禄当时住的院子是依然存在的,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当地一个博物馆,陈列了许多值得纪念的东西。
豫图讲坛邀请郑州大学谢晓鹏老师,为大家讲解《民国时期的河南土匪》民国时期,河南匪祸连绵,灾难深重。当时,在中原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不仅当地大小土匪多如牛毛,横行乡里,而且外省股匪也时常窜来作案,致使昔日“中华文明的摇篮”成了“土匪活动的摇篮”,豫西、豫南更有“土匪王国”之称。可以说,河南土匪是中国土匪的典型和缩影,它对当时河南乃至中国的政治、军事、经济、社会等方面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次讲座为我们还原了民国时期真实的土匪生活,回顾了历史。
官员们曾经指出河南有四个地区是“好战的”或“勇武的”。有趣的是,他们主要是指落后地区或衰败地区。这些最大的“土匪王国”包括豫西和豫西南落后地区的登封、嵩县、宜阳、临汝、鲁山、宝丰、郏县;尤其是那些交界的“放任地区”。另一个地区是豫东,包括柘城、鹿邑、夏邑和永城。第三个地区是豫北卫河流域的衰败地区,包括滑县、浚县、内黄和汤阴。最后是围绕南阳的白河流域的衰败地区,这个地区由于经常洪水泛滥,大量泥沙淤积。土匪问题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土匪烧杀劫掠,残害人民,给社会造成了严重危害。民国时期地处中原的河南是匪患的重灾区,本文以民国时期(1912年—1937年)河南土匪问题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土匪的规模与地域分布、生存环境、组织结构以及活动规律进行考察,分析阐释土匪猖獗的时代温床及其行为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探讨官方与民间对匪患问题的应对举措及反应,民国时期,河南土匪多如牛毛,横行霸道,匪患惨重。致使昔日中华“文明的摇篮”成了土匪活动的舞台,据统计河南全省108个县中就有86个县份...
有一个附属地区在南阳和邓县的东面,那里湖北省界向北突入,在需要时提供了逃跑的另一途径。它的核心是著名的桐柏山脉,据说那里“专门窝藏土匪”。当地土匪从藏身的3000英尺高的山上呼啸而下,袭击山脚下的唐县、新野、泌阳、信阳和确山等城市。唐县和新野是臭名昭著的“匪区”。这个地区的公路虽然提供了连接豫南和鄂北的陆路通道,但是实际上通过这条公路是不可能的。
河南省宝丰县绿林首领白朗为反对袁世凯政府的统治,于1912年发动的农民起义。白朗起义军根据敌众己寡的特点,善于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机动快速和长途奔袭,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先后同北洋政府军20余万人作战,给袁世凯的军阀统治以沉重打击。但由于组织不严密,长期流动作战,以及西征陕、甘的战略失策,于1914年8月导致最后失败。白朗起义遍及豫南和豫西,土匪的力量得以确认。官员们承认,“有相当数量的城镇和村庄自愿服从白朗的法律人们乐意接受他的保护以反抗正规军,拒绝服从当局或约束,因为正规军毁坏了农村。”即使在白朗失败以后,这个地区依然是犯罪分子的领地。1922年,土匪竟能闯入吴佩孚设在洛阳的戒备森严的司令部,他们警告4000名卫兵不得干扰,杀死了一位著名的商人,因为他拒绝支付贡金,甚至威胁要带走吴佩孚本人。虽然四周都是精锐部队,但是吴佩孚承认他无法保证城外传教士的人身安全(或者甚至是城里的,他应当这么补充)。
民国建立后,由于政治腐败、军阀混战、阶级压迫、天灾频仍等原因,社会秩 序失控、动荡不安,广大贫苦农民为生活所迫铤而走险,聚众为匪。河南匪患最为 7严重,居全国之首。土匪是一类特殊的社会群体,有着独特的组织结构、行为方式,他们在与官府对抗、抢掠地主豪绅的同时,更为严重地危害着普通百姓的生命财产 安全。本文试图通过分析1912年至1927年间河南的土匪成因、特征及其影响,从 一个侧面揭示当时河南的社会时代特征。 第一部分:河南的土匪概略。民国以前,河南就以多匪著称国内。辛亥革命时 期,一部分有革命倾向的土匪在资产阶级革命党人的号召下积极参加革命,并在革 命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民国建立后,河南社会动荡,土匪更是猖狂至极,匪势嚣 张到了无县无匪、无年无匪的地步。这一时期的土匪人数众多,成分复杂,其生活 也很独特。 第二部分:土匪的形成原因。民国前期,河南的土匪肆虐,为全国之首,其成 因是多方面的,在全国大的社会背景下又有着河南省内的独特因素,大体可分为政 治因素、经济因素、自然因素、社会文化及其它因素。 第三部分:河南的土匪特征。河南的土匪众多,危害巨大。土匪的分布、内部 组织纪律和社会行为都极其独特;又因民初河南省内战乱频繁,这一时期的土匪又 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即大规模兵匪的形成,兵、匪交替,相互转化。 第四部分:社会各界防御治理土匪。由于土匪的影响广泛、危害极大,官府、 民众、中国共产党都依据不同的认识,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措施进行防御治理。官方 以镇压剿杀、收抚为主;民众以组织自卫防御为主;中国共产党采取了以联络为主, 区别对待、分化打击为辅的政策。 第五部分:结语。河南的土匪经过了清末的初步发展、民国前期的鼎盛肆虐、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衰落、抗日战争时期的分化、民国末年的衰亡几个阶段,最终 在中国共产党的大规模剿匪斗争中得以根除。匪患已除,但教训深刻,社会的安定 需要多方面的努力协调发展才能得以实现。
安徽省金寨县关庙乡仙桃村境内的薄刀岭,位于“鸡鸣狗叫听三省”的九峰尖西北麓。其山崎岖而秀美,极富传奇色彩。恶冠满盈罪大恶极的
再者,这里是鄂豫皖三省交界,历来是人们从河南商城到湖北麻城之间的必经之路,于是便有“一岭三座庙,无河一道桥,倒罐二里堰,柳树结樱桃”的美传。
【穷凶极恶豫南匪首李老末恶冠满盈无恶不作三个省畅通无阻横行霸道】
民国17年4月27日(农历三月初八),李匪800余人,携男女“肉票”约400人,自商城入境,经汤家汇、金家寨窜麻埠,掳“肉票”1000余人,不能重金及时赎票的,即施酷刑或“撕票”。李老末的重山弟兄白连五(白云龙)率30余众,由麻埠至杨店,与顾老道的大刀会相遇,白连五被枪杀。5月2日,李匪由麻埠至盘婆岭时,击溃杨家滩等地自卫团600余人的堵击,自卫团第一排排长梁正章等战死,李匪去河南。5月29日,李匪一部约5000人马,携“肉票”1000余人,经苏仙石再次入县境去麻埠,经杨店时烧了大刀会会址万佛寺。麻埠镇大火,商店被抢劫,人被绑票。
民国18年1月17日、18日(戊辰年农历腊月初七、初八),李匪万余人由霍山县窜来流波一带祸害月余。弄得流波及四乡十室九空,鸡犬断绝。适大雪天寒,匪全部龟缩至流波镇,准备过年。后国民党军夏斗寅部和朱国良(也或许是黄国梁。待考)部自霍山方向追至,与匪激战于扎子岭。李匪伤亡惨重,全面溃逃,越长冲岭,窜七邻湾、牛食畈、与金家寨方向窜来的另一股匪徒会合,风雪中奔向松子关。其马队2000余人经包畈窜青苔关,陷于大风雪中,李匪大部分猬聚铜锣关、栗子关。数日后,国民党军合围悍匪。李老末率部突围时,在薄刀岭激战中受伤,被几个近卫亲兵拼命救出逃脱。最后在豫皖边界的河南商城县大山中,程希贤部将李老末击毙。余匪尚有一千余人,逃回河南。
李老末细长身材,性残忍,他杀人的手段,酷似黄巢!他勒索钱财,拉肉票——将人掠走,与其家人约定金额、地点,过期撕票。
撕票方式极多,第一是刀砍,第二是石头砸,第三是火烧,第四是马撕,最残忍的是,把长着的两根毛竹拉弯,把小孩的两腿绑到竹子上,手一松,毛竹往两边一弹,把小孩撕死!惨不忍睹!
他还割人的耳朵,还把女孩拉去割乳头!
他到处抓人,放火,奸淫妇女,把百姓家的鸡、鸭、鹅、猪、牛全吃光!
现在在金寨县,九十岁以上的人,还经常提这件往事。
出生在那个年代的人,现在活着的越来越少了。现在很多像我这么大的人,不知道这些往事。我根据我太姥姥等人的口述,以及从书上看到的些许断章,将其人其事写出来。我想,这段历史应该牢记!也应该感谢当时的执政党,如果不是国民党出兵围剿掉这个匪帮,那还不知有多少人受苦受难。蒋介石在1927年成立的国民政府,虽然仍很腐败,但较之前的北洋军阀政府,已经进了一大步!从1927年到1937年,中国的经济不但进步了,而且社会秩序也安定了许多。
在大别山区豫南有个罪大恶极土匪头子李老末(也叫李长寿),1928 年春至 1929 年春,豫籍匪首李老末曾两次窜入皖西,为祸金寨、六安、 霍山等县市。李老末本名李振威,又叫李长寿,弟兄 6 人他最小,故人称老未。他早年曾在 刘镇华的镇嵩军中当过下级军官,后来率部哗变为匪,联络了河南土匪韦大 邦、刘开炎、李效忠等杆,号称三个团,初在豫西,后又到处流窜作案。
1928 年 4 月 3 日凌晨,李老末股匪进入金寨县麻埠镇,枪声一响,镇上民团不战自溃。匪徒遂大肆抢劫烧杀,还架走了 300 多人。在杨店、李集等 地,匪徒与当地大刀会交锋,打死了会首和部分会众,占领了李集。国民党 军队闻讯进剿,李老末下令将麻埠镇的数百名肉票,关在三间土屋内,周围 堆上干柴焚烧。火势猛烈后,匪徒匆匆离去,肉票合力将墙壁推倒后,得以 逃生。但匪徒用同样的方法,在汤家汇烧死 100 多名肉票,在银山贩烧死 200 多;另外在一个山坳里还砍杀了数十名。
股匪东进至苏家埠,击溃了地方军队的狙击,直趋六安县城。县长邢元伟和警备营长蒋鹏程在军队的保护下,仓皇逃跑。4 月 23 日拂晓,李老末顺 利地进入六安县城。匪徒在打劫中,专拣金银首饰、元宝大洋,大量的铜钱 已经不在他们眼中。被他们抓住的人,哪怕是最穷苦的,也得交 10 块大洋, 否则即杀头或砍断手足。县城内夫子庙前的泮池中,叠满肢体残缺的尸身, 池水尽红。妇女则难逃被污的命运,有的被轮奸而死,有的被奸后刺杀,有 的抗拒侮辱投井身亡。街头、井边,女尸袒胸露腹、断头割乳者,触目可见,令人不忍卒睹。
24 日,匪徒架着 1000 多名肉票离开六安县城,临行前在四处街区放火。事后,仅北门内的几道街因火势未炽而得以保存,其余尽为瓦砾。李匪率众 南下霍山县,因沿途居民早已逃亡一空,无所收获,遂于 30 日重返六安县城, 再行一番搜劫,到这时竟仍无官军前来收拾残局或清剿匪徒。李老末为防止 被官军包围在城里,便下令移驻苏家埠,等待苦主前来赎票。
李老末给肉票定的赎金,最高的是 1000 大洋,最低的也得 400块。无人来赎的肉票,一日三过堂。过堂时,不论男女肉票,令其伏于地下,用长大笨 重的板凳压住手脚,不使动弹,然后扒下衣服,用成束的铁丝抽打背脊,称为“刷鸭子毛”。有些肉票被鞭打过重,或当场身亡,或伤重而死。对历久 不赎的肉票,匪徒采用以下几种极为残酷的刑法撕票。一为刀砍,二为火烧, 已如前述。三为砸鳖,即以巨石猛砸脑壳,至血迸脑浆出而死。四为马撕,将肉票四肢缚在马腿上,然后驱马飞奔,将人扯碎。五为毛竹撕,最为残忍。山区毛竹高大粗壮,但韧性极好,数丈高的毛竹可以扳弯,使其梢头触地,松开手,立即弹直复原。匪徒将两支相对的毛竹扳弯,使其梢头部分靠拢, 然后将肉票的两腿分别缚在两株毛竹的近梢头处。待手一松,两株毛竹向相 反方向弹开时,因力量极大,便将人活活撕成两半,每支毛竹梢上悬挂着半片血淋淋的人体,惨不忍睹。应当指出的是,被撕的肉票大抵都是家境困窘、无钱来赎的穷苦人。
后来,驻蚌埠的国民党第九军第十五师奉命前往皖西进剿,李老末股匪 遂钻进大别山区,向湖北应城方向逃去。不料第二年 1 月,他们在豫鄂两省 军队的打击下,又进入皖西霍山县,盘踞在流波疃、扎子岭、李家坪一带。匪徒白天分股到四乡搜刮财物,任意奸污妇女。数十里方圆内外,农家的鸡 鸭鹅猪尽为土匪捉杀吃光,往后即宰杀耕牛,严重地破坏了农业生产。2 月 上旬,豫、鄂、皖三省的国民党军队程希贤、夏斗寅、黄国梁等三个师联合 进剿。李老末企图逃往湖北罗田县滕家堡(今名胜利镇),因大雪封山,匪 众无法前进,又无饮食,只得在三省边境上流窜。官兵认准雪地上的匪踪, 紧追不舍,最后在豫皖边界的河南商城县大山中,将李老末击毙。余匪尚有 干余人,逃回河南地界。
如果说 1928 年前后,国民党政权建立不久,社会治安尚未好转的话,那么 30 年代的匪患则不能再以此为理由了。下面介绍一个发生在靠近国民政府 首都南京附近的安徽匪案。1933 年 9 月,南京长江上游数十公里处对岸的安 徽境内出现一股匪徒,以张大鼻子为首。土匪先攻陷含山县,大肆洗劫后退 出;随后又攻入全椒县重镇赤镇,抢走当地保安队的所有枪支。9 月 27 日, 股匪四五百人占领和县香泉街之后,又进攻乌江镇,驻守的缉私营和保安队 均不敌而退。土匪入镇后,将公安局、特税处枪支尽数夺去,在当地地痞流 氓的指引下,抢劫了盐税稽查处和富裕人家。另有部分土匪则沿河道前进, 准备进攻和县。县长谢守和只得下令紧闭城门,请求专署火速派兵前来救援。
【豫北土匪首领朱某遂自称摄行“代总统”】
豫北一地突出于晋、冀、鲁三省之间,数省流匪均以此地为逋逃薮。这 里地产土匪也如蜂如蚁。
在琪县,1923 年,县西的云菱山中,有一伙以变兵为主的土匪。因当时 直系军阀首领曹锟控制北京之后,急于要当大总统,指使部下驱逐了总统黎元洪,出现了一段无总统时期。该股匪徒的首领朱某遂充分利用这一形势, 自称摄行总统职权,以对抗直系官兵的进剿。
在滑县,1924 年土匪攻破李官寨,杀 34 人,架 24 人;1925 年匪首刘凤 舞盘踞八里营等村庄达 30 多天,食宿全摊在百姓头上,临走时还架去 50 多 人。
在汤阴县,据当时人估计,1927 年间该县民间收藏枪支竟达 20 万支左 右,成为土匪打家劫舍的充分手段。该县士绅富户无不通匪,或借以保身安 家,或窝赃藏票、坐地分赃。
林县、辉县地处太行山区,地瘠民贫,但却难逃匪劫,山中土匪时时呼 啸而来,劫掠一番又呼啸而去。
豫北地区民间抗匪组织极多,红枪会等会门武装如雨后春笋到处皆是, 名目繁杂。这种武装初起之时,虽能收到一定的御匪作用,但由于领导权往 往为土豪劣绅、不逞之徒所把持,会众又良莠不齐,加之农村中历史上形成 的村仇、族仇,因此不同名目的会门武装往往互相水火,甚至发展到彼此进 攻,相互绑架、抢劫、杀人、放火。于是原先为抗匪而形成的组织,反而成 了大大小小的土匪集团,又进一步加重了人民的苦难。
【土匪头目别廷芳——老鳖(别)剿匪记】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河南省被认为消灭了匪患的地区,恰恰是由土匪出 面治理的。这人就是大搞“宛西自治”的别廷芳。南阳古称宛城,所谓宛西 指的是南阳以西、以内乡县为中心的数县,包括淅川、镇平、邓县等。这些 县地处豫省边陲,官府鞭长莫及;境内多山,土匪霸将、地主劣绅极易占地 为王。当地民谣说:“远看黑压压,近看是王八。多说有两石,少说一石八。 大的咬他爹,小的吃他妈。”这民谣正反映了这些坑害百姓的家伙数量之多, 害民之深。
民初,地方秩序混乱,宛西各地土匪蜂起,许多村砦也相互抢劫烧杀。为此,各村砦自发组织起武装,这其中便又出现了一支支亦民亦匪的队伍。 许多地主、豪绅则购买枪支,招募砦勇,看家护砦。那些在村砦中胆大妄为 不怕死的人往往成为这些武装的头领。别廷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内乡县 丹水镇张堂村人,自幼顽劣,长成后成为当地流氓无赖首领,在保护本村、 抢劫他村的活动中,成为带头人;后被本村富户看中,充当老虎砦砦勇头目。 民初仅内乡县较大的砦子大约就有 300 多个,成为地主豪绅统治百姓的 独立王国。他们还互相攻打、兼并,一旦打开其他村砦,即大肆烧杀抢掠奸。 别廷芳也屡屡外出打劫,但他的老虎砦却从未被人打开过,因此他被推为砦 主。1914 年,他乘夜攻打朝阳山砦,久久不下,他的亲侄子受重伤无法行动, 为防止别人识破他的土匪面目,他竟用刀割下侄子首级逃回。1915 年,别廷 芳攻打石创砦,将砦主、他的儿女亲家王谦益全家 40 口人全部杀光,说:“斩
草不除根,明春必再发。剩下三岁小孩不杀,长大也会报仇。”
就通过这种土匪式的兼并、屠杀,别廷芳渐渐控制了内乡县各大砦,并于 1922 年被内乡县民团收编,当上了分团总。从此,他以办民团名义,不断 扩充实力,增加人枪。到 1926 年,他竟乘军阀混战之际,偷袭内乡民团总办 的队伍,迫使总办张和宣只身逃走;1928 年又诱杀县长袁升庵,因而掌握了 内乡的军政大权,并自称邓(县)内(乡)浙(川)镇(平)四县民团司令。
1930 年前后,别廷芳支持浙川县陈舜德、镇平县彭钖田、邓县丁叔恒,取得各县的霸权,使他的势力扩张到宛西四县。在彭钖田的建议和策划之下, 别廷芳开始搞起“宛西自治”来别廷芳的宛西自治花样很多,效果如何,说 法也很多,这里就不讨论了。只说他剿匪一事。他要独霸宛西,就容不得别 股土匪在此立足,他要扫灭他们。而其剿匪方法,据说是从《三国演义》中 学来的。别廷芳说是向诸葛亮学到了“治乱世用重典”的办法,因此他的治 匪主要就是杀人。不仅杆匪抓住后一律处死,拦路抢劫的、偷盗耕牛的也都 枪毙,甚至小偷小摸,如偷掰玉米的、偷换自行车内胎的,也都拉去枪毙。 在别廷芳统一内乡和宛西之前,当地曾有陈四麦、郭老四、袁柱子、李 长有、赵老么、赤肩脚等杆匪,各拥众数十百余人,横行宛西。别廷芳在其 统一宛西的过程中,利用民团对杆匪进行严厉清剿,使各杆有的彻底被消灭, 有的被迫离境他往,有的则投靠国民党军队,使宛西数县土匪为之绝迹。但 由于土匪多为本地土生土长的,其家属、亲友在剿匪过程中,受到牵连,遭到诬陷,因而倾家荡产、无辜被杀的,几乎村村都有。 虽然别廷芳及其亲信,和国民党当局都曾吹嘘过宛西自治的善政,说通过剿匪已实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当地老百姓却流传着“别廷芳宛 西自治,全凭奸杀抢霸四字”的说法。旁的不说,单是别廷芳的民团就是一伙货真价实的土匪。这点可以从当时内乡县的一首民谣中看出:“宛西三县 阎罗殿,脚踏别地顶别天。老鳖(别)掌着生死簿,灭族杀人割草般。哪家 百姓不遭抢,哪个美女不受奸?血吸尽来油榨干,养肥一潭大老鼋①。乌云盖 地无日月,家家户户泪涟涟。啥时能除别廷芳,凉水当饭心也甘。”
【河南巨匪“老洋人”】
"老洋人"并非真是洋人,原名:张庆,又名:张廷献,张国信,石万成。河南临汝县人,出生于一个贫苦农民家中。因他长得身材高大,黄发深目高鼻,颇似洋人,人起绰号"老洋人"。
张庆10岁那年,父母先后病故。他跟着哥哥张林艰苦度日,自小胆大、好打抱不平。1911年夏秋季节,他家乡豫西一带连遭天灾,官府征敛不已,张林、张庆哥儿俩跟着乡亲们一起投奔白朗领导的农民起义军,转战豫、陕。到1914年,张林牺牲,白朗起义也遭失败。张庆返回临汝老家,改名张廷献,投入赵杰的宏威军中当兵。该军被吴佩孚解散。张廷献率所部及散兵300多人拉杆起事,拖枪为匪。
他从中牟南下入豫西,一路经过宝丰、鲁山、栾川、卢氏等县,1922年7月中旬,向北到达陕州城下时,人数已达数千人。陕州守备丁保成率领全体士兵开门投降,西攻灵宝县未果,沿豫陕边南下,在豫西山区活动。
先后加入了张得胜、李明胜、任应歧、崔二旦、李老末、常建福、韦凤岐等大小30余杆土匪,达到七八千人,匪势大炽。"老洋人"的活动,使直系军阀首领、直鲁豫巡阅副使吴佩孚和河南督军冯玉祥大为不安。制定了三路合剿的计划,企图在豫西将"老洋人"股匪一举歼灭。但"老洋人"撕开重围,于10月23日向东逃窜,在官军的围追堵截中,10天之内,横贯河南省,高举着"河南建国军"的大旗,呼喊着"打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口号,从豫西一直打到皖西。经鲁山、方城、叶县、舞阳、郾城各县境,攻占上蔡、项城、沈丘、新蔡诸县城,破阜阳大肆烧杀。搜掠大批银元、烟土,获大批武器--3000多枝步枪、13挺机枪、200多万发子弹,数门大炮。绑架外国传教士。即而克息县,陷正阳,下遂平、郾城县。。
在政府军穷追猛打之下,"老洋人"陷入重围,匪分三股返回豫西会合,活动于鲁山、宝丰、郏县一带,并打出"河南自治军"的旗号,以"老洋人"为总司令。经往返磋商,官、匪双方终达协议:释放所有洋票,匪部改编为正式官军两个游击支队,共12个营,老洋人改名张国信。
1923年春夏之际,"老洋人"被任命为豫边游击司令,率部移防豫东归德(今商丘),"暗中与各方匪首联络,积蓄力量,待机大举。在豫东扰民,"重新拉杆起事。返回豫西,在宝丰、鲁山至南阳一带的伏牛山中恃险顽抗。其他杆匪则纷纷前来合杆。转入桐柏山。豫鄂两省大小杆匪纷纷前来合杆,乡镇团防被迫携械投降,势力猛增,竞达万人。盘踞郧西时期超过3万,在商雒山中与官军周旋了大半个月后,猛然挥师东南,返回湖北,沿郧西、郧阳、丹江(今均县)、老河口(今光化县),直逼樊城(今襄阳)。匪队浩浩荡荡,首尾不相望,沿途县镇村寨无不战战兢兢,唯恐焚掠之祸临头。樊城及各县的外国传教士和侨民昼夜避居于汉水船舶上,犯且有事,即驾船远驶。湖北官军只敢远远追踪、守望,认为土匪人数实在太多,不能贸然进攻。"老洋人"在官军的"护送"下,经过樊城,进入枣阳地界。
12月26日夜,"老洋人"率众攻陷枣阳县城,随即北窜入桐柏山区,在豫南各县分小股骚扰,以等待说票。吴佩孚和鄂、豫两省当局函电交驰,调兵遣将。这时已是1924年初,在鄂、豫、陕各军前堵后追的严厉打击下,杆匪深感子弹不足,先后来合杆的小股土匪也纷纷离去。恰巧赵杰派人前来告知,他在豫东尚藏有大批枪械弹药,可供使用。"老洋人"遂派出一股匪徒前往豫东提械,自己则率大部人马,挟持吉伦女士北上,准备返回豫西老巢休整。匪徒到处张贴布告,声称回家过年,明春再来。
往豫东的一股在靳云鹗第十四师的打击下,未能如愿,便从京汉线石桥站与临颍站之间折回豫西。匪势之大,使护路军警退避三舍,仅用电话通知京汉线上下行的列车回避。当时南下的5次车停在许昌,北上的4次车停留偃城,各达几小时,待匪队通过后,方才开行,造成随后数日的火车误点。此事为中外人士获知传播,一时诧为奇闻。
1月12日,召集匪首议事。执意除掉一名私通官军的匪首,这遭到了另外一些主张私通官军的匪首的积怨不满。就在争执的时候,一名主张招安的匪首握枪在手,就在"老洋人"掏枪示威的一刹那,这名匪首早已扣动了扳机,随着"砰"的一声枪响,"老洋人"大叫一声跌倒在地,当场身亡,但仍将两只贼眼圆睁着,似乎在告诉人们,他对如此殒命很不甘心。"老洋人"死后,部分人带领本杆径自逃窜,其中有的被官军消灭,丁保成等人则率领部分杆匪向南阳镇守使马志敏所部尤营投诚。马志敏得到部下报告的喜讯后,立即发电报向河南督军张福来请功,电称该部"生擒老洋人之伪参谋长丁保成","老洋人在老爷顶被魏营及尤营击毙"。
"老洋人"匪祸是民国时期为害最烈的匪祸之一,其人数之众、时间之长、范围之广、杀人之多,都已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然而若不是两次掳架了洋人,以及有可能受奉、皖两系军阀的利用,曹锟、吴佩孚和豫、鄂两省当局也未必会如此认真地追剿。但就是在击毙"老洋人"之后,该股土匪势力也远未肃清。从1924年1月中旬开始,无论在豫在鄂,在城在乡,"老洋人"余部各股杆首大多仍打着"老洋人"的旗号,一时间两省似有百十个"老洋人"同时为祸。其中,"老洋人"的副杆首张得胜收容了残部,与姜明玉股合杆,继续在豫西打家劫舍,焚掠绑架,人数迅速从1 000发展到3000,到这年年底竞又达到1万余人。他们仍号称"河南自治军",横行于洛阳以南的嵩山山脉中。附近官军闻风丧胆,竞不敢前往围剿、交战,这是后话。
【盗匪为祸江淮平原】
苏、皖两省均地跨江、淮两条河流。两省除皖西南为大别山区之外,其余大都是平原、丘陵, 河流、湖泊极多,本章标题中的江淮平原,即用以代指这两个省。苏、皖盗匪也是渊源有自,至民国 年间,是益发地严重起来。其主要特点是,除外省流寇外,省内匪徒一般人数较少,多则数百人,少 则十数人。之所以如此,是因平原地区不易藏匿大队人马。但即使这种小股匪徒,也足以使两省居民 居家行路极不安全,每每有生命财产之忧。下面先叙述一个一家祖孙两代在苏、皖两省先后遇匪的故 事。
【胡氏祖孙遇匪的故事】
清朝末年,安徽有一名叫胡宗茂的商人,一向往来于和县、含山一带跑 生意。一天,他路过一个小镇,到一饭馆吃面条。坐等时,他见店中有一男 子兀自独坐,只见此人胡须又长又密,竟全部遮住了口唇,直如京剧里的须 生。胡宗茂不由奇怪:“此人究竟如何进食呢?”待店小二端上面来,胡宗 茂便吩咐:“给那位先生也送一碗去,钱由我付。”
那须生见有面送来,得知是位商人主动请客,便遥遥颔首致意,随后从 衣袋中摸出一副金钩,将胡须从中分开钩住,露出口唇,钩子的另一头则如 眼镜脚一样挂在耳朵上。食罢,那须生走过来,对胡宗茂昂然一拱手,说: “一面之惠,不敢忘,尚恩有以报之。实不相瞒,在下乃绿林中人,绰号金 钩子李胡子。此去数百里内外,先生如有危难之事,可称我是你的亲戚,当 可逢凶化吉。”言毕,他即转身离去,步履矫健、快捷。
胡宗茂听得这番话,惊讶之余,却并未在意。大约一年之后,这位客商 在行旅途中被一伙土匪劫持,不仅银货尽失,而且生命也危在旦夕——土匪 们把他缚在柱子上,准备剖腹取心。胡宗茂死到临头,忽然忆及去年之事, 心想不妨一试,便大声叹道:“生死由命,我也认了。只求大王将我的死讯 转告我的亲戚。”
匪首愣了一下,问道:“你的亲戚是何人?”
“金钩子李胡子。”胡宗茂回答说。 “哎呀!”那匪首大惊失色,连忙夺过喽啰手中的尖刀,将绳索割断,吩咐看坐。“得罪,得罪!”匪首连声说道,“先生既是金钩子的亲戚,何不早说? 否则,哪里还敢动先生一根毫毛!”
当下匪徒们将银货完壁奉还,送胡宗茂离去。胡回乡后,便暗中四处打听金钩子李胡子究是何人,竟有如此威力。后得知,此人乃是淮(水)泗(水) 巨盗,徒众千余人,江淮之间绿林中多有其势力。
数十年之后,这位安徽客商胡宗茂的后人,竟然也曾与巨匪打过一次交道。
这位胡氏后人名胡健中,于 1926 年到江苏省灌云县省立第八师范教英 文。上课点名时,他每每发现有学生缺席,问及同学,回答说是“被接了财 神”。胡先生初来乍到,不知“接财神”是何风俗,询问同事,才知道这是 苏鲁地区土匪黑活,意思是绑票。不久,直系军队白宝山部和奉系军队邢士 廉部在灌云城外打仗。正当城里居民纷乱不知所措时,一个可怕的消息传开 了:大盗孙绣章带领数百名匪徒乘乱闯进了灌云城。这孙绣章在当地是极有 名气的匪首。据说他枪法极准,夜间双手放枪,寻声打人,弹无虚发。有一 次,他只身被百余名官兵包围,抵拒移时,竟能安然脱险。
孙绣章进城后,居民都不敢上街,商店小贩也都不敢营业。第八师范虽 尚无土匪前来骚扰,但本地教师和学生早已走散,留下的一批外地教师的伙 食也就成了问题。大家困坐愁城数天之后,想长此下去总不是办法,便打算 到龙王荡去,乘那里的大阜盐公司的货船避往上海。但从学校到龙王荡有 70 里路程,途中难保不遭遇土匪,何况还有好几位从大城市来的、穿旗袍的年轻 女教师。思来想去,几位教书先生忽发奇想,决定直接去找匪首孙绣章,向 他说明情况,请其开恩放行,沿途不加搜劫或绑票。
这位教英文的胡先生与另一名教师以慨然赴死的精神,担当了充当说客 的任务。在县城隍庙匪徒驻地、两位教师被引见孙绣章。只见他一件半旧短 衫,一双黑布鞋,脑后一条前清留下的辫子,粗粗一看,纯乎一个乡村农夫。 只有腰间的双枪和炯炯有神的双目,显出他确实是一个名不虚传的绿林人 物。孙绣章听罢两位教师讲明来意,当即豪爽地表示:“二位先生放心,此 去龙王荡 70 里,我保证手下人决不会与你们为难。”
他看看两位教师调敝的长衫,又补充说:“教书先生知书识礼,不比那 些当官的;平时又清苦得很,没有油水,我孙绣章都晓得的,不会为难你们!”
孙绣章见穷教师榨不出油水,乐得做个“人情”。 “如果??”两位教师仍有顾虑。 “你们若不放心,我派一个人持我的片子护送你们到龙王荡。”孙绣章当下便指派了一名精干的年轻人跟着教师到学校去。
当天下午,13 名男女教师雇了车,在那名土匪的伴送下出发了。40 里路 走下来,已是半夜,胡先生想起临行前,有人告诉他,就在这地方河对岸有 一个地方士绅,名陈兰亭,人称陈大爷,实际上也是一个匪首。因他与孙绣 章不是一股的,因此必须过河去拜望他一下,否则怕有麻烦。胡先生向诸位 教师一说,大家认为,天已不早,还有 30 里路要走,不必再费周折过河去了。 于是众人继续前行。
不料未走多远,后边遽然响起枪声,似有人追来。仓皇中,教师们弃了行李,拔足狂奔,一直逃到一个有灯光的小镇上;气喘吁吁地一打听,原来 大阜盐公司在这里有个办事处。当下办事处主任安排好众人食宿,并安慰说, 被劫的行李决不会有损失的。果然,第二天早晨,当教师们准备乘船到龙王 荡时,行李已经完好无损地送回,甚至都未打开过。原来大阜盐公司每月都 向这附近的股匪交纳保护费,因此土匪是不应抢劫和绑架该公司及其相关人 员的。只是教师们未曾进庙拜菩萨,陈大爷认为失了面子,要给这批人一点 颜色看看;但也仅是吓一吓而已,并未穷追,也未分掉财物。
然而这吓一吓,也吓掉了两条半性命。一名怀孕女教师,因惊吓和狂奔,动了胎气,到上海后即不幸死去。另一名女教师素来体弱多病,也因惊悸过 度,到沪不久不治而亡。如果不是这两名女士的悲惨结局,这次遇匪倒也算 得上是有惊无险。
1923 年 5 月临城劫车案发生后,安徽省内土匪受此刺激,恶性膨胀。皖北土匪蜂拥而起,21 个县中除全椒、来安稍为安定些之外,其余 19 个县无 一块净土,其中又以江淮之间的宿县、固镇、灵壁、泗县、五河、凤阳、盱 眙①、定远等县为最。因为这几个县均靠近津浦铁路,匪徒大多都有效法孙美 瑶、以图招安的打算。
凤阳县连续遭到外县土匪的袭扰。5 月间,该县东南各乡由定远县窜来 二三百名土匪,绑架勒索之外,还招纳当地流氓无赖,迅速发展到五六百人。 县知事楼之东亲自率警备队和驻军前去围剿,击毙匪首王某,伤毙匪徒 30 余人。官兵在当地搜寻两昼夜后返城,逃跑的匪徒旋即回到原地。由于官兵 进剿,难以奏效,因此凤阳县城居民人心惶惶,白天城门虚掩,夜间关门落 锁。6 月 10 日,县里正为前次剿匪牺牲的官兵举行追悼会,忽又报西北各乡 有自灵壁县窜来的大股土匪,请求县里派兵。其时,这类匪情往往一日数报,官民一夕数惊,全城惶惶不可终日。宿县是津浦线上重镇,7 月上旬,城外20 多里处的秦大庄子来了一队士兵。为首的大胡子军官对护寨的壮丁说,他 们是前来剿匪的,要进庄歇脚。壮丁们遂将寨门打开。不料一伙人进得庄来, 立即露出土匪的狰狞面目,大肆抢掠、架票。原来这是一伙新安武军变兵化 成的土匪,匪首刘胡子本来确是一名军官。该县南关由教会主办的含光学校 曾得到几次密报,说匪首萧春子近日内要袭击县城,其重点是绑架教堂神父、 教会学校师生及商会会长。县内各方闻讯大惊失色,一方面立即中止了学校 正在进行的考试,提前放假,让神父和校长马上乘火车去上海,另一方面火 速打电报到蚌埠;请求派军队前来。后安徽陆军第五旅旅长史俊玉亲自率部 赶到,严密防范,曾在火车站拿获匪探数人,方遏制了这场灾难。
明光镇(今嘉山县)。也是津浦线上大站,商业繁荣,成为各方土匪垂涎 的目标。泗县、五河、盱眙、滁县等地匪徒常在该镇附近转悠,伺机进攻。 明光镇商会组织商团自卫,但自顾人力单薄,不足御匪;求救于盱眙县城, 城内驻军也仅一连,不能出动;县警备营平素从不训练,滋扰百姓绰绰有余, 但要对付土匪,可就成了“银样蜡枪头”。县知事舒凤仪吓得手足无措,连 县衙门都不敢出,只是一味地向省府告急求救。
七八月间,泗县著名匪首周继管在盱眙县仇家集(民国时期,盱眙属安徽省,今属江苏省)。召集郭立盛、郭如恩、姜以丰、王嘏斋、徐瞎子、小白龙等股匪首合股。周继管要求各股既分散、又合作。分散劫掠各县乡镇,但不可据守一地与官军对峙;如有一股被官军 包围,则合作援助。目的是让官军在各县之间疲于奔命,掌握不准股匪行踪, 然后乘机拦劫火车。至 8 月上旬,土匪这一计划已渐收成效,活动范围也渐 近铁路。
这时,安徽省督马联甲才感到形势不妙,乃认真调兵剿防。8 月中旬,官兵在滁县、明光之间的张八岭、三界等地,击毙匪首周继管、小白龙,毙伤匪徒多人,但对匪势仍未能予重大打击,余匪朝西北方向窜往毫州。
民国时期,盱眙县是匪祸重灾区。该县地处苏、皖两省交界处,四周有淮河、洪泽湖等大小河流、湖泊,以及起伏的丘陵,小股匪徒极易流窜、藏 匿,因此匪案频频发生。下面列举两个发生在 1924 年间的匪祸。
这年元旦下午 4 时左右,盱眙西乡的西泊冈镇小学已经放学,校内仅有校长关某和一名老校工。这时来了两名手提网篮的绅士,对校工说是县里派来查学的督学人员。关校长连忙出迎,吩咐校工赶快沏茶待客。他一面请二 人进屋,一面说明学生已经离校。刚走进屋内,那二人便掏出手枪,指着校长说:既然没有学生,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匪徒们正推搡着校长出门,校工提着茶壶走来,见状急忙拉住匪徒说:“关校长是个好人,你们 可不能把他架走啊!”匪徒猛推几次,校工仍紧紧抓住不放,一名匪徒抬手 一枪,将校工打死,遂架着校长上了大街。附近的商家和行人正惊愕地看着 这三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名土匪朝天开了几枪。霎时间,从小 巷中、饭店里、行人间,涌出一批持枪匪徒。他们一面鸣枪呐喊,一面朝各 个商店、住宅冲去??事后查点,财产损失不计其数,居民被杀 20 余人,被架 10 余人。
5 月间,该县许家营又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剧。许家营是一个仅有30 多户人家的村圩,土匪经常来此落脚。村民不堪其扰,家境稍宽裕者都迁 往大圩大镇居住,留下来的只是来自泗县、颍州、寿县及河北省的贫雇农。 这些人自己是一无房产土地,二无多余钱粮,仅在此租种本地富户的土地,
为他们看守住宅而已,因此无所畏惧。后来,县里为消灭土匪,下令各村圩都不得收容匪徒落脚,许家营便于 3 月里造了一道圩堤御匪,使土匪十分恼怒。恰巧该村居民许丽生在 5 里外的大镇裘家集担任保卫团团长,曾捕杀过 匪首岳三麻子和小皮匠。岳三麻子的师父姓姜,是一名积年老匪,在江湖中 极有势力,他决心要集合股匪为徒弟报仇。
但姜匪不敢去攻打许丽生所在的裘家集,却选中了许的老家许家营。5月 29 日黄昏时分,10 几名土匪乘农民从圩外田地收工回家之机,混入圩内, 至夜在村里四处放火,圩外匪徒遂大举进攻。裘家集保卫团见许家营火起, 知有匪祸,但又恐怕土匪使的声东击西之计,企图诱出保卫团,偷袭裘家集,因此不敢出动。匪徒攻入许家营之后,打死打伤 10 余人,又将其余近百名男 女发辫相缚,驱入一间空屋,纵火焚烧。由于被害人的发辫相互牵扯纠缠, 无法解脱,无法逃跑,因此悉数被活活烧死,尸体被烧得粘在一起,根本无 法辨认。待军队闻讯赶到,匪徒早已远飏。
【惨不忍闻的撕票手段】
民国时期,安徽最惨烈的匪祸大都发生在皖西,而且都是国民党政权建 立之后。阜阳县柴集以西约 12 里路有个李楼鼓寨,圩寨坚固,居民团结,小 股土匪一般极难靠近。1928 年秋,活动在豫鄂皖交界处的匪首老王泰纠集了 好几杆土匪,号称 5 万人马,控制了柴集以西百余里地面的村庄,为非作歹。 这些村庄的居民纷纷携幼扶老避往李楼鼓寨,难民共达 800 多户,3600 多人。 老王泰遂指挥匪徒攻打李楼鼓寨。寨长李老秉率领村民和难民中的男 子,持土枪土炮英勇抵抗。双方从白天打到黑夜,枪声激烈不断,但附近驻 扎的国民党军队竟不闻不问。入夜,寨中老人、妇女忧心如焚,谁也不敢入 睡。第二天天色微明之际,土匪在死伤众多的情况下,终于从西北角攻入圩 寨。老王泰两眼血红,嘶哑着嗓子下令:格杀勿论。狂暴的匪徒见人即杀, 几岁的儿童也无一幸兔。土匪见到怀抱婴儿的妇女,便一刀先挑了婴儿,再 一刀刺死母亲??寨子外,土匪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严防寨民有人逃出。 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李楼鼓寨的村民和难民合计 4720 人,除了一个 名叫李老显的人,因藏于乱尸堆中得以活命外,全部死难。事后,外村居民帮助掩埋尸体,坟墓占地竟达 40 余亩。
【丹阳城里为什么不许放鞭炮?】
下面再来看看民国时期江苏省的匪患情况。北洋时期,苏南各地多为小 股土匪,从数人到数十人不等,大多昼散夜聚,各县乡镇匪案迭出。1923 年仅 5 月 3O 日夜间,武进县内就发生三起:大宁乡 20 多名盗匪,先后洗劫了 黄阿银、潘顺泉两户人家;孝西乡 10 多名盗匪抢劫了陈三大家,还打伤 3 口人。这一年,上海①郊区宝山县也极不太平,真如、殷行、刘行、吴淞、杨 行各乡镇连传匪耗。该县有一批地痞流氓、无业游民,素以赌博、勒索为生, 一旦亏负,便挺而走险,聚众为盗,却又旋聚旋散。因这些人对当地居民的 家业、环境俱十分了解,故往往一发中的。所劫得的财物,大多送往当铺典 当换钱,既免得辗转销售、花费时间,又不易被官方侦探发现踪迹。官方事 先难以获得情报,事发不能及时赶到,事后又侦查不力,所以发生匪案很少 破获。
苏南是重要的蚕丝产地,各县均没有茧行,向蚕农收购蚕茧。因茧行备 有大批现金,故成为土匪觊觎的目标。茧行只得花钱雇用军队保护,但纵然 如此,往往也难免匪劫。1923 年 6 月 4 日夜间,设在丹阳县埠城镇的大昌永 茧行的大门被敲得“嘭嘭”直响。守在里面的两名士兵和伙计、小工窥见歹 徒在外,便急忙将大门抵死,并警告说:“若再撞门,便开枪了!”门外匪 徒置若罔闻,竟搬来巨石猛砸,终将大门撞开。里面的人知道寡不敌众,也 不准备再抵抗了。不料匪徒甫一进门,便胡乱开枪,当场打死两名士兵和一 名伙计,伤一名小工。随后,土匪将茧行 8000 余元财物,搜劫一空,呼啸而 去。
在苏北地区,收购粮食的粮行则常遭匪袭。1923 年 6 月上旬,宝应县一个粮食行派玉某到宿迁县去收购小麦,途中被土匪绑架。匪徒向粮行勒赎2000 元。一般说来,苏北股匪较苏南的人数为多,大都在数十至百余人,不 过与鲁、豫、鄂、川及东三省相比,仍属小巫见大巫。然其危害性却不可低 估。1923 年 7 月下旬的一个夜晚,宝应县尹家庄窜来土匪百余人,接连打劫 商店、居民 20 多家,获赃款约 2 万多元,并杀死 3 人,架走 2 人。匪徒还敢 于公开抗拒官兵,即使遭到打击,隐匿一时,旋又死灰复燃,重新为祸。当 时,阜宁县有一巨匪王宝华,在靠近涟水县的五条沟一带活动。后官兵、民 团联合围剿,打死王宝华,击溃股匪。数日之后,匪徒又举崔国保为首领, 公然在十套地方白日打劫。官兵再剿,匪徒窜去;兵去,匪复来,官府毫无 办法。国民党统治时期,江苏省的匪患甚至较之北洋时期更为严重。苏南茅 山、瓦屋山是土匪的主要巢穴,匪徒分途分股到附近各市县,如镇江、丹徒、 丹阳、金坛、句容、溧水、溧阳,进行骚扰。土匪称绑票为“炕山芋”,各 地抢案日夕数起,终民国时期,一直不断。
1927 年 8 月,镇江丹徒南乡各地出现多股数人至数十人的匪徒。25 日晚间 10 时左右,上党乡公所闯入数十名穿杂色军服的人,对乡长说,奉县长之 命前来剿匪,因武器不够,需征用该乡保卫团的所有枪支。乡长心想,既为 剿匪而来,何以枪械不足,其中必有诈情。他一面吩咐倒茶递烟,招待来人, 一面暗中交代手下如此这般去做。随后,他向来人陪笑道:“贵军为民剿匪, 乡里自当尽力而为,只是枪械一事体大,还请长官出示公文才好移交,否则兄弟难以向上交代。” 那伙人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拿不出公文,正要变脸发作,忽听屋外保卫团队员大声议论,说是驻高资镇的警备队往这里来了。那伙人听得 心慌意乱,忍不住探头往外看,只见远处隐隐绰绰果然来了一队荷枪的人, 便急忙招呼着离开。临行时,那为首的恶狠狠地对乡长说:“给我准备好一 笔钱,我随时来取,否则我将扫荡你这个乡,杀个鸡犬不留!”① 当时瞩于江苏省。
大约也是这段时间,丹阳县练团乡一带出现以蒋四泰为首的股匪,人数 竟达四五百人,焚屋劫物,掳人勒赎。西乡六村被焚房屋数百间,杀伤 40 余人。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五十八团团长桂永清派兵兜剿,虽小获战果,但 大股土匪退往与丹徒县交界的浦村集中,准备伺机报复。丹阳城内绅民一片 惊慌,县府宣布入夜 11 时即关闭城门,城内戒严,军警巡逻,夜间无口令不 得通行;甚至禁止燃放爆竹,以免引起无谓慌乱。为防绑票,四乡农民夜间 被迫携家带口到野外露宿,有钱人则纷纷迁家移居。
【顾二老爷泰县城落网】
到 30 年代,苏南苏北匪患仍相当严重。1933 年夏季,苏北高邮县第十 区各乡曾被大股匪徒盘踞达数月之久。县政府屡闻警报,便请军队来剿,但 土匪采取游击战术,官兵根本找不到匪踪。各乡民团遂联合抗匪。10 月下旬 的一天,民团与土匪在董家墩交战达数小时之久,才将匪徒从该区驱逐出去。 但土匪人枪俱在,窜往他乡,仍复为害。江都县西有一个陈庄,该村庄有个 姓孙的地主人家,占田 800 多亩,富甲一方。为了防御土匪,孙家三兄弟绞 尽脑汁:在宅内挖了两个地窖收藏金银细软;宅院围墙筑得极高;在天井的 上方绷上铁丝网,以防有人翻墙而入;孙家三兄弟个个身强力壮,还备有自 卫枪支,似乎可以无虞。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宅院中两座房屋之间有一 道宽不满一尺的夹弄,未绷铁丝网。1934 年 6 月 17 日凌晨,孙家全家正呼 呼大睡之际,十几名土匪攀援上墙,从那道狭弄上空系绳而下。匪徒持械将 孙家男女抓集一道,勒令交出财物、枪支。孙家人坚不吐实,匪徒便用炭火 轮流烤炙三兄弟,皮肉发出“嗤嗤”声,气味焦臭难闻,三兄弟遍体鳞伤, 家人个个战栗哭泣。最后,老三受刑过重,昏死过去;老大见兄弟性命垂危, 只得说出藏物地点。此案中,孙家不仅损失 3000 多元财物,而且老三最终还 是因伤毙命。
1933 年下半年,在江苏境内曾破获一起牵涉到苏南苏北好几个市县的大匪案。在苏北泰县兴化桥镇上,有一座新式洋房,内部宽敞考究,摆设阔绰 华丽。该楼主人名顾恒楼,50 出头,身材魁梧,力气极好。他在地方上颇有 势力,虽无什么田产、房产,生活却相当优裕,与当地官宦士绅过从甚密, 人们都尊称之为“顾二老爷”。他手下有一个绰号王小辫子的,专门为他接 送宾客、出外办事,深得信任。
10 月中旬的一天,有二人来到顾家门前,向仆人说:“我俩是顾老爷的徒弟,从镇江过来,烦你禀报一下。” 不一会儿,仆人出来引二人进去,到客厅坐等。二人正在欣赏四壁悬挂的字画,顾恒楼从楼上下来见客,不觉一愣——这两人都是陌生人。他情知
有异,便单刀直入地发问:“二位为何冒我徒弟之名来此?” 那二人迅即掏出手枪,对准顾恒楼道:“不许动!” 顾恒楼曾给仆人立下规矩,他有客人来时,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这时,他见孤立无援,便有意大声道:“二位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
“不许出声!”那二人连忙命令道,“坐下!” 顾恒楼只得老实坐下,一个人坐在他对面拿枪对准了他,另一个人则匆匆向大门外走去。不一会儿,那人领了几名警察进来。为首的警察取出一张 公文,对顾恒楼说:“奉县长之命,对你家进行搜查。”
顾恒楼知道出了纰漏,只得身不由己地坐在那里任警探搜查。待到警察 将一支盒子枪、一支小手枪和 30 包红丸①放在客厅桌上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束手就擒。
原来,这顾恒楼是一名巨匪,早年一向在苏南的南京、镇江、常州和苏 北的扬州、江都等长江沿岸城乡集镇为祸,积案累累。1930 年,戚墅堰镇曾 有华飞在为母亲做寿之际,被人惨杀。此案即是顾恒楼一伙所为。稍后,他用历年劫掠所得的钱财,在泰县置产定居,以绅士面目出现在社会上。但在 暗中他仍操纵徒众,运筹帷幄,指挥他们分股活动,或打家劫舍、架人掠物, 或贩卖毒品、设赌抽头;他本人则坐地分赃。 鸦片之一种。
这年八九月间,江都县发生一起重大抢劫绑票案。该县侦缉队千辛万苦 摸到了线索,过江到句容县农村找到藏票地点,不仅救出人票,还抓获了几 名看票的匪徒。根据口供,侦缉队又在镇江市和附近农村抓获一批土匪,并 缴获不少枪支和赃物。经过审讯,该股匪首周二瘪子供出了总后台顾恒楼, 并交代他们与顾的联系,主要由王小辫子来往跑腿。江都县遂派干员赴泰县, 取得该县政府和警方的配合,计擒顾恒楼。当时王小辫子恰巧外出,最后在 卜坝地方被警探抓获。
王小辫子在审问中供认,最近若干年来,在苏南、苏北沿江一带的许多 重大匪案,都有顾恒楼和他参与策划、指挥。据王小辫子交代,这时在禄洋 湖一带出现的、号称“天下第一军”的土匪武装,也与他们有关系,他在其 中担任队长,顾恒楼则负责筹措枪支弹药。
顾恒楼及其属下的匪徒主要活动范围,就在中华民国首都南京以及江苏 省省会镇江一带,所谓京畿辇下地区,按理该是“首善之地”,然而社会治 安却如此之糟,以致顾匪能够在这一带猖獗为害多年,确实令人惊叹民国时 期匪祸之严重。
抗战爆发后,苏南苏北土匪乘乱纷起,一些社会渣滓打着“抗日”的旗号,自封“司令”、“指挥”,先是抢掠扰民;随后又投靠日伪,助桀为虐。 抗战胜利之后,国民党忙于打内战,无暇顾及社会治安,以致首都南京城的 城郊附近,就常有土匪出没。
【南方处处闻盗警】
民国时期,无论南北,都有土匪。关于南方的土匪,前面已经介绍川、黔、滇、苏、皖和湘西 等地。这里再列举一些匪案,综合地作一介绍,以表明匪患的普遍性。
【嵊县匪帮剜人心】
浙江省东面临海,海盗猖獗。内陆部分,北面为杭(州)嘉(兴)湖(州) 平原,太湖强盗肆虐。其他地区多为丘陵地带,山峦起伏,绵延南北,横亘 东西,成为土匪盘踞的巢穴和出没的场所。浙江又与沪、苏、皖、赣、闽诸 省市交界,便于匪徒往来流窜。由于土匪为祸,意在劫财掠物,因此,浙省 匪患严重的地区主要在乡镇富庶而且人口密集的浙北、浙东、浙西。而浙南 山区地瘠民贫、人烟稀少,即使是数十人的股匪也难以就食,因此匪患反相 对地少些。像浙闽边界的仙霞岭,八百里山路崎岖而又荒凉,除了逃窜时来 此暂避,匪徒是不会到这里来企求什么的。
浙省土匪当以嵊县匪帮最为猖獗,其恶名也因此昭著于附近省市。所谓 嵊县帮,是民初至 20 年代前期形成、以浙东四明山为中心、活动于嵊县、诸 暨、新昌、奉化、余姚、上虞等县的土匪,故又称诸嵊匪帮。例如,1923 年 间仅在奉化县的剡源一带,就有 3 股匪徒。一股百余人住稻蓬山,袁德性为 首;一股 40 余人住西晦溪,单孝治为首;一股六七十人住四明山中,王荣泉 为首。三股互通声气,在附近各乡为祸,几个月间就作案 20 多起,且伤毙多 人。嵊县匪帮主要作案方式是绑票勒赎,20 年代时,其手段极为残忍骇闻。 据报道,曾有匪徒将历久未赎的人票缚在柱子上,当着其他人票的面,用尖 刀刺入其胸膛,剜出心脏。
嵊县匪帮除在上述各县为祸外,还逐步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杭州附近的绍兴、萧山、富阳、临安等县,与这些县本来就已不在少数的地产土匪勾结起 来,制造匪祸。1923 年 6 月在绍兴被枪决的匪徒裘九斤,是嵊县匪首钱学渊 的党羽,多次在绍兴横溪、下米墺等地绑架勒赎。当时,为防止嵊县土匪效 尤孙美瑶劫车,浙省军队曾在杭雨铁路两恻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许多 匪首被迫逃往上海,后在上海华、洋各界警探搜捕之下,又有一些人落网。 但更多漏网的匪首却认识到,上海地方华洋混居、五方杂处,正是隐蔽藏身 和绑架作案的好地方。因此,从 20 年代中期开始,嵊县匪帮活动范围迅速扩 大到浙北、苏沪各地。本书后面要介绍的 1937 年京杭国道绑票案和 1946 年 发生在上海的棉纱大王荣德生绑票案,均为该匪帮所为。
从 30 年代开始,嵊匪成为祸害浙苏沪各地城乡最严重的大帮匪徒。他们集数十年绑票勒赎的经验教训,形成了一套严密的组织,每次作案都制订巧 妙而周全的计划,各色人等分工合作,因此作案屡屡得手。同时,该匪帮在 其发源地四明山老巢附近仍有活动,以留退路。例如,新昌、嵊县交界的沙 筛坑附近有一著匪丁石泉,曾多次策划、参与绑架人票,1932 年下半年被新 昌县逮捕。根据他交代中提供的线索,官府曾追剿过一些匪徒,并击毙匪首。 除本省土匪外,外省土匪也时时窜来浙江作案。1923 年 6 月 4 日发生在 长兴县的绑票案,就是来自安徽的土匪所为。这天下午 6 时左右,长兴县合 溪乡缸窑小学已经放学,但因夏天天色尚明亮,所以几名家住附近的小学生 还在校内做功课或玩耍。这时,从学校北面回龙山上下来四五个持枪匪徒。 他们进入学校后,见到正在操场上的学生潘鸣盛,便一把抓住,挟着便走。 潘鸣盛大声呼救。教室内几个学生闻声赶来,上前去拉,被匪徒拳打脚踢, 跌倒在地。匪徒拉着潘鸣盛走出学校,经过一个姓朱的地主家门前,该户女 仆见状,也惊叫起来,匪徒抬手一枪,将她打死。再往前,便是潘鸣盛自己的家,他于是狂呼:“阿爸、小伯,有强盗,快来救我!”
他的叔叔潘梦琴冲出大门,猛地扑向上匪,被匪徒用枪打死。这时,左 邻右舍十多名青壮年男人都赶了出来,匪徒见势不妙,遂不顾一切,向众人 开枪,当场打死 3 人,伤 2 人,其中一人送医院后亦不治而亡。匪徒乘乱仍 挟持潘鸣盛逃去。
事后,警方侦探查悉,该股匪徒以张森林为首,巢穴在安徽宁国县天目 山中的千秋关。此次,土匪窜到浙江后,先在孝丰县(今并入安吉县)作案, 遭到该地军警打击,遂北窜长兴县,分小股绑架肉票;作案后,已经由孝丰 返回安徽老巢。
1927 年 8 月间,北洋军阀孙传芳偷袭江苏龙潭、镇江一带,被国民革命 军北伐军打得一败涂地。其溃兵无路可走,纷纷南逃,进入浙江长兴、安吉 等县,与当地匪类勾结,啸聚山林。这一带地区本来就多匪,兵匪一旦会合, 遂形成 1927 年下半年浙北极为严重的匪祸。
开始时,土匪仅据天目山中九龙寺为巢穴,分股向东、向北活动,安吉 与长兴、湖州交界地诸乡镇,如梅溪、林城、缸窑、和平、律溪、天平桥等 数十处相继蒙难。占据黄图村及缸窑一带的土匪先后绑架了 100 多人;九龙 寺的匪徒曾攻入安吉县城,将县长程某及富户 8 人掳走,索赎金达 50 万元。 此后匪徒人数日益增多,九十月间据估计在千余人以上,还准备编成一 个师,与孙传芳挂钩。他们不仅往四乡八镇派出密探,踩点放线,而且公开 在各镇及通衢大道旁张贴布告,招徕徒众。布告写道:“住瓦屋人,欠我钱; 住茅屋人,种我田。有人来投军,每日两块钱。”他们的步哨荷枪实弹,从 山顶一直放到乡镇附近。其伙夫每日到集市采买蔬菜杂物,荷担背负而归, 居民明知其为匪类,但谁也不敢告发或擒拿。10 月初,一个性魏的匪首劫得 一良家女子,强纳为妾。办喜事之日,匪窟中鼓乐喧天,大办筵席,各路股匪大小头目纷纷前往送礼致贺。
土匪之所以如此猖撅,只因官军无力。浙江省防军第三团在安吉县仅有 二三处驻兵 30 人左右,与土匪相比,显然不足挂齿。各地保卫团枪支少而劣, 作战能力又差,非但不能剿匪护民,而且自己的武器也大多被匪徒抢走。各 镇士绅居民迭次恳请驻湖州的第三团派兵剿匪,却始终不见回音。居民无分 贫富,纷纷出逃,有的集镇逃亡人数达十分之七八,以致田间稻穗沉沉无人 刈割,集镇街道空空有如阡陌。北伐战争中,浙江因当地军队起义,投向国 民革命军,故并无重大战事,但当时人估计,安吉等县居民因匪祸而遭到的 损失,甚至要远远超过战区居民的损失。到 三十年代国民党统治相对稳定时,浙江匪患也远未洱平。
【形形色色的福建“民军”】
福建省在地理上与浙江大同小异,除东南临海之外,内陆多为山峦、丘 陵。民国年间,福建土匪从未绝迹,相反是人数愈来愈多,势力愈来愈大。 现以闽东永泰县为例。
该县境内多山,地瘠民贫,交通闭塞,土匪如毛。1922—1923 年间,有 林峰聚众数十人,以矿山炸药自制武器,窜扰于县城周围,被当时第二十四 混成旅长兼泉永护军使王永泉剿灭。1926—1927 年间,又有关道秀、胡宝奎、 鲍达三等流氓土匪,窃居各区乡民团团总职位,指使部下大干土匪勾当,以 致激起民变,最后消灭了这伙歹徒。1928—1933 年间,县内有多股大小土匪, 如吴大昂和所部吴建东、刘大和以及方草孟等,分别在雁门、濂洞、大洋、 通天隔、曹溪底等乡村,抢劫掳架。1933 年底,十九路军派兵进剿,抓获并 枪决了一批匪首,但仍有不少溃散在逃。此后至抗日战争期间,该县既有陈 长光、马治官等本地股匪肆虐,又有张雄南、张克武、林继曾等邻县土匪窜 扰,甚至演出股匪间为争夺势力范围而发生冲突的丑剧。例如,张克武为与 陈长光争夺在永泰以南嵩口地区的控制权,曾派人潜入永泰县城内的同仁中 学,将在该校读书的陈长光两个儿子掳走并杀害。解放战争中,永泰县土匪 有的被国民党收编,充当反共救国军,用以对抗解放军。一向在永泰、莆田、 仙游三县交界地区活动的鸟治官,就曾担任过该反动组织的纵队司令。
福建土匪有一个不同于他省的特点,即大股土匪往往自称“民军”,成为割据地方的封建武装。他们凭着武力,迫使官府承认他们的地位,国民党 势力进入福建后,他们又曼缘附会,有的当上了国军。但不论是民军,还是 国军,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干的是土匪行当;而且由于掌握了“合法”的权 力,更是派捐派税,为所欲为。民国年间,福建中部戴云山周围各县,如尤 溪、大田等县有卢兴邦“民军”;闽南永春、德化、大田一带有吴威、尤赐 福、陈国辉;安溪县有叶定国;长泰县有叶文龙;闽东仙游、莆田、福清等 县有林继增???
尤赐福,永春县人,民国初期即投入闽南匪首吴威“民军”队伍中。吴死后,尤赐福与陈国辉等人各立山头,以永春为基地,祸及永春、德化、大 田诸县,罪案累累。1928 年,他投靠国民党当上新编军的旅长,仍行同土匪。 第二年 8 月,福建省政府通缉并围剿尤赐福,他逃入大田县大山中,不仅掳 勒劫杀,而且公开向地方征收烟赌捐,派粮派饷。1934 年陈仪主持闽政,下 决心消灭各地民军,首领大多被处以极刑。当时国民党驻军三十六师师长兼 泉州警备司令宋希濂派兵将尤赐福拿获,于 4 月 20 日将尤及手下匪目尤永 昌、尤泉、陈得荣、徐杰等一井枪决,余部缴械遣散。
叶文龙为长泰县人。该县北面与安溪、同安两县交界处,也是大山绵亘、 密林蔽天的形势。清末民初,这一带就有封建迷信的会匪组织“八卦会”首 领蔡大佬、安溪“民军”首领叶定国等人先后控制地方。叶文龙年轻时是个 无赖赌徒,因负债累累而投入叶定国部为匪,积年升为营长。由于叶定国民 军长期滋扰地面,1923 年福建陆军第一师师长兼厦门镇守使张毅派兵进剿。 叶部久战不支,退往枋洋一带山中。1927 年北伐时,叶定国投机参加国民革 命军,当了新编军旅长。叶文龙也当上团长,单独驻防长泰,从此开始自立 门户。他收编附近土匪,扩大实力,劣性不改。1929 年驻闽南的陆军四十九 师张贞师长派兵围攻叶文龙。当时叶文龙的团部在岩溪镇的一座三层楼内。
张贞部士兵包围了该楼,将一楼顽抗的匪兵全部消灭,冲上二楼。这时,叶 文龙和家属只得退守三楼,他的第三个妾急中生智,将大批银元和烟土倾倒 在二楼地板上,士兵遂相互争夺,停止了冲击。叶文龙才得以越窗而逃。
此后,叶文龙花钱买通国民党中央党部人员,被允仍旧驻守长泰。1934 年陈仪收拾各地民军时,叶文龙又多方活动,得以维持原有地盘。抗战爆发 后,1939 年秋,与日本素有勾结的闽匪张逸舟、黄国泰等策动福建各地土匪、 民军投靠日军,叶文龙也暗中联络,蠢蠢欲动。陈仪获知后,派兵围剿,叶 文龙兵败逃匿山中为匪;一个多月后,因衣食全无,只得下山投降。1941 年5 月,叶文龙与南靖县匪首张河山一道被处死。 不久,叶文龙的一个勤务兵吴荣宗声称“为团长报仇”,拉起 300 多人的匪队,到处骚扰,并袭击官兵。当时正是对日作战时期,官军不堪其扰, 只得加以收编。吴荣宗从一个勤务兵一变而为匪首,再变,竟成了省保安处 少校军官。
与吴荣宗相反,又有军警变为土匪的例子。1927 年间,南靖县城内靠 20 多人的一支警备队维持治安。其成员半为本地泼皮无赖,半为北洋军队留下 来的老兵油子,扰民有余,御匪不足。5 月,新县长周彬川到任后,打算改 组警备队。他从厦门请来张祝九代替了原来的队长,又打发了十多名扰民有 据的队员,重新在当地募兵。然而前来应募的仍是一批无赖之徒,与原先成 员一拍即合。由于张祝九从严治队,致使警备队对县长和队长的怨气日益增 加。
8 月 23 日晚 10 时左右,周县长、张队长与两名地方绅士正在县署闲聊。
突然有两名白毛巾裹头的大汉推门而入,二人持枪对准县长,说一口北方话, 问:“你有两支手枪,赶快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周县长只得交出文件 柜钥匙,让匪徒自取。这时又进来五个裹白头巾的人,两位绅士一见,马上 认出是原警备队被开除的人,不由吃惊地站了起来。那几人用当地土话说: “不干你们的事,我们专为县长和队长而来。请不要说出我们的姓名,否则 三夭之内你们必死无疑!”两名绅士只得唯唯答应。
这批人取出手枪,绑起县长、队长,便发出信号,又有一批人持枪而入——竟然就是整个警备队。20 多人在县署里大肆搜掠,全县刚征收的粮税千余元和县长以下各职员的行李物品,悉数被劫。随后,暴徒将县长、队长押 出县府,门口又有当地土匪 20 多人前来接应。这时县府附近的空场上正在演 戏,观众见一行人向城外走去,谁也不曾表示奇怪。匪徒将二人押到城外河 边的船上,又往返两趟,将县府物资搬来,遂驾船向上游驶去。
第二天,县里派人到漳州向当地海军报告。海军陆战队赶往南靖县,往 四乡搜索了一天一夜,毫无线索,只得徒劳而返。9 月间,匪徒派人到厦门 向周彬川、张祝九家索赎金 1 万元,然后放人。
30 年代,福建匪患有增无已。福清县土匪尤盛。该县西边为山区,仅东 张一地就有倪侬伯和老虎两股土匪,各拥人枪数百。附近地主富商纷纷迁往 城内居住,土匪便向贫苦农民勒索,要每户交大洋数十元或快枪两三支。农 民能逃则逃;不能逃,只得卖田卖牛,向土匪纳款。该县南面濒海无山,三 五成群的小伙匪徒比比皆是,以拦劫行人为主,搜劫时小至一枚铜板也不放 过,真有一文不名者,便剥其衣裳而去。从莆田开往福州的汽车要经过福清, 司机每月固定向土匪“纳税”,但即使如此,也不免常被拦劫。1934 年国民 党为镇压“福建事变”,派大批军队屯驻福清县。土匪公然上集镇买物购货,与官兵摩肩擦踵,百姓明知有匪,谁也不敢告发。
【广东“大无二”和“阳春惨案”】
广东省在清朝末年就是会党、绿林、土匪遍地,兴中会、同盟会都曾联 络、收编他们参加反清武装起义。辛亥革命中,许多绿林被编成民军,由于 纪律散漫,到 1912 年秋冬时,均被遣散。许多人重返绿林,打家劫舍。1914 年督理广东的军阀龙济光大肆镇压民党,许多民党军官也投入绿林,掌握并 利用这种武装,从事反袁、反龙斗争,为解决粮饷问题,自然也从事绑架、 抢劫。
珠江三角洲以陆高满(陆满)为首的 20 多股绿林,共约 2000 余人,曾 组成“两粤广义堂”。其所订十项守则,包含有这样的内容:劫富济贫,保 护驻地百姓,救济贫寒;收取富户、商人保护费后,须切实负责,如有损失, 应予赔偿;不与龙济光及上豪劣绅妥协,如中山先生主持讨龙,须积极参加。 据此可以看出广义堂确实是带有政治色彩的绿林武装。
广义堂主要活动是收行税和保护费,也绑架抢劫富商地主。其收税对象 是丝厂、木排、轮渡、拖轮,收保护费对象是砖瓦窑、茧行、当铺、大市场。 其收费标准:丝厂按工人人数,每人每年收 10 元;轮渡每月收客货运费的 5%,拖轮收 10%;砖瓦窑大者年收 3000 元,中者收 2000 元,小者 1000 元; 西江木排年收 20 万元,北江、绥江木排收 10 万元。至于绑票赎金,凡有 5 万元以上家财的,要交出 1/10 才行。广义堂先以堂名致函各方,若不按通知 送款,即严厉对待。一般说来,总有 90%以上对象如约送来。1914 年 8 月, 顺德县有 5 艘丝船自恃船快又有武装,拒绝纳税。陆满指使手下,当丝船行 至顺德、南海之间的奇搓大都河面时,以木排前后堵住,使之无法动弹;然 后两岸以小炮轰击,只打得各船护船人员高喊“饶命”;广义堂成员遂上船 将所载大量购丝白银和武器,一掠而空。
继广义堂之后,珠江三角洲各县绿林也纷纷成立堂号。如南海、顺德间有广龙堂千人左右,龙胜堂 900 多人:顺德天顺堂千人,伏虎堂 700 余人, 广东堂千人。其他如南海、花县、高明、新会、台山、中山、宝安诸县均有。 其征税收费对象、标准也因地而异,如中山县有的收沙田禾税,高明、花县 收人口、耕牛保护费。许多绿林并不都具政治色彩,倒是土匪行径更多些, 像新会、台山交界处的古兜山绿林还抢劫少女卖往妓院,宝安县绿林走私包 私(该县与九龙半岛相连)。到 1916 年以后,各股绿林烧杀抢奸,无恶不作, 已经纯乎匪类了。
广东人称这种占据地盘、打劫勒索的土匪为“大天二”,取义于牌九中的天牌、地牌,意为割地称雄。1938 年 10 月广州沦陷于日军,李福林、邓 彦华等收编绿林武装成立游击司令部抗日,仅第一纵队就达万人。但该部无 粮饷供应,所谓“自筹”,也就是抢劫勒索;后又逐渐与日伪挂钧,合土匪、 汉奸而为一。由于一些国民党官兵也携械为匪,广东“大天二”在抗日战争 中,发展成为拥有轻重机枪、冲锋枪、小炮,甚至电台的匪帮,行径益发恶劣。
大天二绑票,以人票的体重与家财结合计算,每斤在 5 角至 10 元不等。 抗战中,他们以船包运日货到各地销售;抗战后,则从广东包运鱼、粮到港 澳,返航时又带运走私货物。有时他们既包运了客商的货物,复又唆使下属 抢劫货船,使客商两头损失。番禺沙湾一带的大天二何秩生等一伙霸占农田, 收取高额地租,曾导致饿死佃农千余人。潭山乡大天二许昌、许树二人为争田而火并。许昌失败后,收买官军相助,攻入潭山乡和四七沙后,将当地居 民财物劫掠一空,焚毁房屋数百间,奸淫妇女以千计。
在两广军阀混战中,军阀利用土匪的事例也屡见不鲜。下面介绍一个这 类案例——阳春惨案。李耀汉本是广东绿林强盗,清末被收编当上巡防营长, 辛亥革命后任肇庆驻军统领,升任肇(庆)罗(定)阳(春)镇守使,所部 称肇军。1915 年护国战争中,他被老桂系利用担任广东省长,旋被解职,避 居香港。肇军的一部分被桂系收编为陆军游击部队,大部分在李耀汉亲信李 华秋、胡成楷率领下分散为匪,在新兴、阳春等县活动。
这时,在阳春、阳江、电白、茂名、信宜诸县毗连的大云雾山中还有一 股惯匪活动。首领徐东海 1917 年曾为龙济光收编,龙济光垮台后,复上山为 匪。当时统治广东的桂系军阀对上述各股土匪都多次派兵进剿,抓住匪徒, 不问首从,一概枪决;抓不住的,则逼迫匪属出钱,悬赏捉拿匪徒。其手段 虽然严厉,但始终未能饵平。
1920 年初春,李耀汉策动李华秋、胡成楷与徐东海合作,纠匪 2000 余 人,分两路进攻阳春,遭到失败。这年秋天,陈炯明从福建进入粤东,驱逐 桂系军阀。肇罗阳地区桂系军队开赴惠州增援,阳春县只剩下少数警备队和 原肇军改编的游击队。李耀汉遂再次指使股匪起事。
驻阳春县城的警备营长事先已得到消息,知道无力抵拒,便劝告桂系的县知事黄振衰赶紧离开。黄振寰因在县里每天有 100 元的赌税收入,舍不得 离开,便派人到附近去求救兵。但答应来的(救兵)没有来,不该走的(县 警备营)却又擅自离去,于是阳春县落入匪手成了定数。1920 年阴历八月初 五凌晨 3 时左右,徐东海股匪开始攻城,由城西北、东北两个方面缒城而入, 城内仅少数官兵抵抗了一下,其余原肇军士兵干脆开门揖盗。匪徒进城后, 将县知事黄振寰捆绑殴打示众,随后杀掉。其余县府职员只要不是当地人, 不论是广西籍,还是广东籍,抑或海外归侨、知识分子,不问情由,一律枪 毙,死者近 70 人。尸体有的被掩埋,有的则直接抛入漠阳江中,随波逐流。
【莱克斯在暴风雨中归来】
广西省境内多山,五岭、大瑶山、云开大山、十万大山,仅名称就足以 显示出山之大、之高、之多。莽莽崇山峻岭,利于土匪藏身、活动,广西匪 患自然十分可观。偏僻地区不追逐一细说,这里只介绍一下其大城市桂林、 梧州、柳州附近的匪祸,以概其余。
1923 年上半年,粤桂军队在广东开战,广西军队源源不断调出增援,省 内兵力不多,匪势陡然大炽。五六月间,柳州市郊及远郊各县盗匪极为猖獗。 龙江南岸的庆远县(今宜山县)、北岸的罗城县,因匪患造成秧田无法栽插。 为不误农时,各乡村集资请军队到田间保护插秧。龙江、融江各水道上的商 船必须向土匪交纳保护费,或花钱请军队护送,才能通行。当时信函、汇票 均由邮差乘车、乘船或步行送达各处,柳州附近常有邮差被匪徒绑架或杀害, 信件则被抛掷路边、水中。
6 月初,1000 多名土匪包围了庆远县桥沙镇,索取保护费 4 万元。镇中 商、绅为免匪祸,同意付款,正与匪讨价还价时,驻镇官兵宣布,谁与土匪 洽谈、付款,即以通匪罪诛杀不赦;并表示要与土匪决战。镇民无奈,只得 协助官兵出击。匪徒被打个措手不及,被擒杀多人,只得后退一段。但匪首 马上派人给镇上去信,声称为报仇雪恨,凡镇中人、畜,抓住后立即肢解。 后来,有几名镇上的铁、木工匠在外做工返回,被匪徒抓住,果真被砍去手 脚,弃置路旁。
1924 年 4 月间,桂系军阀陆荣廷与沈鸿英交战。沈军包围了陆军据守的桂林城,双方相持近两个月。桂林城内粮草全无,对外交通、联络也全部断 绝。其时,困在桂林城中有 20 名西方传教士,也陷于饥荒之中。5 月下旬, 梧州城的一批西方教士决定前往桂林,说服围城的沈军,让城内的外国教士 脱离险地。于是,克兰、莱克斯、约弗莱等传教士和梧州教会办的司笃德医 院医生米勒,带着一名中国仆人,借医院的汽船和驾驶员,沿桂江上溯到桂 林去。
由于军阀混战,这一带土匪无人遏制,到处活动。25 日,汽船行至昭平附近,忽听岸边枪声大作,有人喝令停船。众人惊愕间,只见大批土匪从岸 边涌出,汽船只得靠岸。匪徒将 6 名中外人员拖架上岸,搬光了船上所带的 食物药品衣服,并打算放火烧船。因船身潮湿,除烧掉一些布垫之外,船仅 被熏黑而已。匪首恐时久生变,便吩咐弃船携人离去。
匪徒分作三股,每股约百人上下,各挟带两名人质,分批出发。河边即是大瑶山区,匪徒们昼伏夜出,连续跋山 4 天。在这四天中,传教士们看到 还有不少中国男女肉票随行。每天匪徒都残酷地拷打那些肉票,并当众轮奸 那些女票。后来,被释放的约弗莱教士曾说:“我从未想到过人类竟然会堕 落到如此地步,竟会凶残到这种程度!”
29 日,三股匪徒会合,匪首们详细地审问了 6 名人质。3 名匪首都只有20 多岁,黝黑机警,他们商量之后,宣布释放年纪较大的约弗莱教士和米勒 医生,令驾驶员开原汽船返回。“条件记住了吗?”当匪首把被释放的入送到汽船停靠处时,再次问道。 “记住了。”约弗莱答道,在心里又默诵一次,“赎金 20 万元,毛瑟枪100 支,每支附子弹 300 发,来复枪 1000 支,每支子弹 100 发,手枪 500 支, 每支子弹 100 发,军用皮带 1 条。” “两星期内来赎,”匪首提醒道,“乘船沿江航行,见岸边有 2 尺长、4 尺宽的白旗,就停船上岸,会有人来接你们的。”
30 日下午,汽船载着衣裳污湿破烂的约弗莱和米勒驶抵梧州。正乱作一 团的中国官府和英、美领事获知详情后,立即派人到昭平,设法与土匪接洽。 一艘小型美国军舰潘卜格号也驶抵梧州,待命营救人质。6 月上旬,与教士 一道被掳的中国男仆又出现在昭平,他告诉官方说,他奉派出来为教士们购 买食品,并催促赶快赎人。
6 月 10 日傍晚时分,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山中匪徒到处奔跑着寻找躲雨 的地方。被扣押的莱克斯和克兰等主仆三人,找到一处石穴,避了进去。雨 下个不住,天色越来越暗,莱克斯往四周看去,竟不见一个土匪,他转脸轻 声对克兰说:“我们逃吧!“什么?”正闭目静坐的克兰教士吃惊地睁开眼睛。 “这样大的雨,土匪放松了警戒,即使来追,也不方便,更不好开枪,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大好机会啊!” “不,这太危险了。”克兰郑重地摇摇头。 莱克斯站起身,走到雨地里,向四周望去——浓重的暮色下,什么都看不见,哗哗的雨声中,什么也听不见。他转过身毅然说道:“我决定逃走!” 克兰说:“我留在这里。”他转过头看看男仆,仆人表示“我随克兰教士留下。”“那好,再见!”菜克斯说完,便消失在浓密、黑暗的雨帘之中。 第二天早晨,混身泥浆的莱克斯传教士出现在昭平,随即被官方用汽船送往梧州。由于只剩下了一名外国人质,匪徒降低了赎金,提出 3 万元,官方同意 5000 元,教士的仆人在两边传话,几经往返,双方以 1 万元成交,才 算了结了这一匪案。
【外国侨民收到邓黑七来函】
20 年代,人称湘省匪患为“骇人听闻”,实在不为过分。1923 年春夏时 际,湘北安化、益阳、宁乡一带土匪如蜂如蚁。小股土匪在四乡绑票勒索, 如宁乡股匪专绑小票(儿童),开口索价动辄数千元至万元,不同意便立即 撕票。大股土匪则攻入集镇,烧杀抢劫,安化股匪甚至准备攻打县城。县城 内居民一夕数惊,县知事惶惶不可终日,一味向上峰求救告急。
益阳县匪祸经常不断。该县匪首名邓黑七,串联三县股匪,相约彼此支 援,互相策应。益阳县有一风景区名桃花仑(今桃江县),前临资水,后有 小山,极为优美;清末为外国所租借,洋人在此修筑道路,培植林木,建造 了医院、教堂、学校,成为一个雅致、幽静的所在,英、美、瑞典、挪威等 国侨民百余人居住于此,中国官府派有军队在附近驻守保护。一日,各侨民 家中均收到署名邓黑七的来函,内称:“本军近来饷银不足,难以维持,请 各位洋人代为垫支大洋 5 万元;否则,本军将严厉对待??”各国侨民立即 紧张起来,纷纷磨刀擦枪,进行戒备;同时通知中国官府和驻军,加强保护。 湖南省当局唯恐一团驻军尚不足御匪,又急令湖南陆军第一旅旅长贺耀祖火 速带兵赶往益阳协防。至于湘粤边界,南岭透迄连绵,湘赣边界,武功山、罗霄山层峦迭嶂,其间藏匪匿盗,更不知其数几何。1923 年下半年,罗霄山脉西麓的酃县被大 股土匪占领了好几个月之久,至第二年 1 月下旬,才由唐生智部队收复。
【神农架:野人乎?土匪乎?】
关于湖北省的匪患,本书已有不少介绍,这里只简单一提。 鄂西地区的巴东县地处巫峡附近,山川秀丽;秭归县是汉代明妃王昭君故乡;兴山县在大巴山区,著名的神农架原始森林就在该县。传说山林中常 有长毛的“野人”出没,偷食山民的庄稼和禽畜,成为生物学上疑案。这一 片神奇美好的土地,民国时期也被土匪无情地玷污。1923 年间,兴山县高山 密林中麇集着千余名上匪,时常分作小股窜入上述三个县的集镇乡村,烧杀 抢掠。7 月中旬,匪徒在元渡河一地就焚毁民房 70 余家,杀死 10 余人,劫 走财物达 4 万元之多。
活动在汉水南部的孙杰股匪,掳架人票后,3 天不赎即砍去肉票 1 只手 臂,6 天不赎再砍去 1 只脚,10 天不赎则撕剥人皮,甚至将活人放入热水中 烹煮,手段残酷令人发指。
鄂东大别山区上匪更为猖撅,杀人如麻。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 四方面军在此,曾与当地土匪武装进行过许多战斗,才得以开辟和巩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
【赣中歹徒“不死总要出头”】
江西省境内多山,北有幕阜山,南有五岭,东边是武夷山,西边是武功 山、罗霄山。群山之间,不逞之徒、落魄之人、溃散之兵,往往聚而为匪。 例如,20 年代前期,井冈山就有“马刀队”、朱聋子等绿林武装活动。工农 红军在江西建立革命根据地后,各地土匪活动受到打击,但红军撤离后,匪 患复又严重起来。这里只举一例说明。
赣中乐安县的周鉴吾原是龚坊区公署的职员,1933 年因冒充区长敲诈勒 索被捕下狱;保释后做生意亏本,遂起意为匪,写下了“危险无非要命,不 死总要出头”之句。1937 年。他借抗战爆发之机,打着“抗日”招牌,网罗 流氓兵痞,蒙骗部分农民,聚集了七八十人,抢夺各区公署、乡公所和自卫 队的枪支,自封大队长,从此屡肇匪祸,为害乡曲。他还贩卖烟土,开赌抽 头,霸占民妻,深为当地官府绅民所痛恨。官方无力剿灭,只得招安为民众 自卫队。然而周鉴吾匪性不改,照样横行霸道,最后被县府派人刺杀,但其 残部不但报复杀人,而且全部复叛为匪。
【北国在 在有匪踪】
民国时期,中国北方匪患最严重的省份当数山东、河南、黑龙江,但其他各省的匪情也同样怵目惊心。下面综合介绍北方其他省区的匪患。
【土匪云集长城意欲何为】
北洋统治时期,河北省沿用清代名称,叫直隶,意思是与京城北京有直属关系。1928 年,改名为河北。因有北平、天津等重要城市,有津浦、平汉、 平绥、北宁等主要铁路,该省仍为中国北方极重要的地区。民国时期,该省 尽管驻有重兵,却仍未能免除匪患,有时甚至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北洋时期,都城北京是各派军阀争夺的重点目标,直隶经常成为征战之 地。土匪遂趁火打劫,溃兵败勇又加入其中,增加了匪势和危害性。1924 年10 月下旬,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奉军攻入山海关,冀东直军大败,部分溃散 为匪。11 月间,北戴河周围村庄每天都发生劫案,兵匪甚至直接闯入外国侨 民家中抢掠。当地警察的武器被奉军收缴,徒手维持治安,何能对付这些兵 痞转化的土匪?
其时,冀东南的沧州匪患也因战事而大炽。沧州自古为罪犯发配充军之 地,民风素来强悍,民间有练功习武的传统。其中自不乏见义勇为、打抱不 平的好汉,但也颇有恃强凌人、打家劫舍的歹徒。该县又与山东靠近,流寇 极易窜入。沧州原任县知事对付匪患很有一套办法,数百名警备队员被调治 得御匪、剿匪能力甚强。但奉军一到,县知事唯恐胡子军队不分青红皂白胡 乱杀人,仓皇而逃;警备队武装又被奉军解除;城外原驻有少数直军投降了 奉军,虽有枪械,却不敢擅自出动,使用武器;而奉军大队人马则专一集中 精力,准备对付南方可能北上的直系军队,对匪祸不闻不问。在这种情况下, 土匪毫无畏惧,自然猖獗一时。
1927 年 6 月,张作霖在北京组织安国军政府,为对抗南方国民党势力,在京汉、津浦两线频繁调动军队,更是无暇顾及社会治安。河北各县匪祸再 次蔓延。这年夏季,北京东面的蓟县,匪徒人数猛增至 3000 左右,各股利用 青纱帐,大白天即出没于县城四乡,最初以打家劫舍为主,后发展到绑票勒 赎。在绑票方面,尤其注重绑女票,可以尽快收到赎金;但到后来,匪徒财 色两取,即使收了赎金,往往也不放人,将女票留在匪队中任意糟塌,不少 人不堪凌辱而死。居民中,有钱人家相率走避;贫苦人家为耕耘土地,又无 路可逃,只有听天由命。白天,他们尚可偷隙到家中一歇;入夜,则举家匿 卧于高粱地里。天晴时,青纱帐里虫咬蚊叮,困苦不堪;骤雨时,混身湿透, 彻夜难安。许多大人、儿童因此染上种种疾病,往往不治而死。其情其景,真是人间惨剧。
国民党统治时期,河北匪患同样严重。1935 年 7 月 31 日凌晨 3 点多钟,北平东郊通县的北门、西门、南门,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居民们梦中惊醒, 躲在屋内向外窥探,只见一批匪徒正在进攻潞河中学。
有人说:“校内住着不少学生,要被绑了去,可就惨了!” 又有人说:“潞中校警有 10 几个人,枪也不错,围墙高大门又牢,土匪未必得逞。” 果然,校警和土匪对射多时,匪徒始终无法攻入学校。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土匪这才集队向东北方向窜去。
1935 年上半年,日本侵略者强迫中国方面签订了《何梅协定》,规定中 国军队从河北省撤出。随后,日本人策划“华北五省自治”,企图制造伪“华 北国”。为造成华北局势混乱,从中谋利,日本帝国主义者极力唆使土匪在 河北省大肆活动。
这年 8 月,该省长城各口出现大批自长城外窜来的股匪。遵化县汤家口 窜入 900 多人;罗文峪窜入千余名,占据洪山口;迁安县喜峰口窜入 2000 多人。中旬,各股土匪会于马兰峪,共 3000 多人,拥有 2000 多支枪,推举 张龙武为首,确定以马兰峪为基地,分股四散活动。同时,冀东抚宁县榆关、 海阳至石河一带,土匪老耗子股,也西向迁安、遵化移动,于 8 月 3 日,占 领迁安永定堡,并进窥黑汉岭、二道关等地。刘桂堂股匪则从察哈尔东部向 东进至昌平、顺义、密云等县。8 月中旬该股匪分成数百人的小股,或步或 骑,在密云县石匣镇附近活动。一时间,匪徒从东、西、北三个方面纷纷集 结到冀北,匪氛浓重,军政警民一片紧张不安。河北保安总队下属三个大队及地方民团忙于布防。
【东北义匪“老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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